看方土的兰竹,最易联想起他的老先生样子,刚算得上四十的年龄,却光头蓄须,对襟长袍,从黑白照片看去,足有六十。
今时今日,敢于以写意兰竹见人的委实不多,后生者更是凤毛麟角。昔赵孟坚、赵孟兆页 、郑思肖、郑所南,近郑板桥、八大山人、吴昌硕、潘天寿,诸大家早已把兰竹画神了。不仅极笔墨诸法之所护能,且意境、寄情、神韵也都登峰造极。在这个极上,哪怕想再堆高一丁点儿,也是难如登天。
方土是属于那种爱走极端的人,看他那在全国颇有江湖地位的实验水墨,便知道他有多前卫。而与此同时能对极具传统的写意兰竹颗如此钟情,又可见方土的执着与痴迷。
用笔之拙是方土最突出的追求,就连落款也不放过。但这种拙的前提是肯定。拙之用笔最忌板、刻、结三病,方土常以中锋行笔,信步走去,放怀画来,十分自在,少有"成竹在胸"、"成竹在手"之套路。其挥洒淋漓之处,又比前人多走了一步。这恐怕是他最高明之处。清唐岱曰:(用笔)存心要恭,落笔要松,以恭写松,以松应恭。方土得之矣。
方土在用笔肯定的同时,最舍得留下空间,不愿多费点墨。于是,兰竹的张力,在这充足的空间贯练,一如中国武术中的半截拳,力道还在手臂,气道却已冲破拳尖,直指要害。
方土的滴水滴墨得心应手,发挥开来,画面总少不了大片灰苔黑土。元代画兰竹名家郑所南画兰,从不画根画土,意喻"国土已被人夺去,我岂肯着地"。方土生逢其时,润土一片,大地任我行,岂有不画土之理。板桥题画《丛兰荆棘图》曰:"东坡画兰,常带荆棘,见君子能容小人也。"方土君大概是容不了小人的,故其画兰,没有荆棘,却常伴竹与土。我揣摩,应是君子宜伴清风,幽香常出沃土之意。正如徐文长说的:"兰与竹相并,非关调本同,氤氲香不远,聊以为清风。"
古人画兰,大多借以孤芳自赏,以兰喻人。八大山人自谓:"墨点无多泪点多",是其从皇室骄子沦为丧家之犬,礼佛不成,入道也不成,"欲洁何曾洁,云空未必空"的写照。方土也常自嘲:"常有会心处,却无得意时"。可谓"得意无多会心多",想是应了他这些年的奔波劳碌,却也淡然透出一丝沧桑感。
写意兰竹,其难度在写,其境界在品,其魅力在喻。所谓"微言大义"、"春秋笔法"是也。八大山人是最典型的"喻家"。其画中一草一木,仿佛都在倾诉画家心中无限情怀。方土的兰竹没有太多求形、求雅、求法,而是在写中偶得其形,在拙中偶得其雅,在无定法中偶得其法。如果说历代画家喜给兰竹穿上绅士的礼服、作谦谦君子状的话,方土的兰竹却如穿上短裤T恤沙滩装的度假者、休闲人,是村野匹夫。他画的是"乱如蓬"的山中野兰,寄情的是自由、宽广、无垠、无意、会心、得之自然的意境,给人带来的是盛夏中的一片树荫、层峦中的一湾洼地、浩水中的一个小岛、雨后的一抹云霞、窗外的一缕清风、饭后的一杯清茶。
我不知方土的写意兰竹有无吸收了他的实验水墨的成果,总之我觉得,象这个时代,象他这个年龄,写意兰竹画成这样,多少有点不合常理。如果这两者真有关系,这兰竹之品真有"实验"的帮助和溶入的话,那可不得了,打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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